第154章

暗月MOON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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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确是不同的,那样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他的怀抱里面,慢慢逝去了。

    这是萧蔺第一次直面着,自己孩子的死亡。他悲伤又无力,只能看到这一个稚嫩的小生命,惨死在了死神的镰刀下。

    这一刻他是富有天下的君王又如何?在死神的屠刀下,他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被在命运踩在了脚底下,冷眼看着他的苦痛与挣扎,然后命运就如同猫戏弄老鼠一般,看着他是如何的欢乐欣喜,然后命运冷笑着抬起了脚,就如同碾死一只臭虫那样的简单,把他的骨肉都碾碎,如同一滩烂泥。

    这是怎样的痛呢?萧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这痛,比二十岁的时候,被太子一箭射穿手臂时的痛,还要痛上一些。

    怀抱里的小婴儿逐渐停止了吐血,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到最后似乎是连呼吸都停止了。半和着的眼眸中,瞳仁上的灰色越来越明显,就像盖上了一层灰色的被子。这样的眼睛,如何像是活人的眼睛?

    皇后心里蹦蹦跳着,似乎就是要跳出了胸膛一般。她不由自主的便伸出手,轻轻的捂在了胸膛上。脚步踉跄了两步,向后面退去了一些。

    这可怎么是好啊?

    就连太后也是慌了神,看着皇后与皇上的模样,太后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心里不安极了,赶忙扶了珍珠的手,起了身来。许是因为,太后已是被骇到了极致,站起来时,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两下。

    她心中慌乱,刚刚跨出脚步,小腿便直直的装在了桌子腿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她的小腿上传来的。但眼下她显然是顾不上这痛的,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开口对正要卷起她裙角的琥珀说道:“无事,先过去瞧瞧!”

    然后她便扶着珍珠与琥珀的手,快步的走到了皇上的座位旁。小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这点疼痛,一瞬间便被小皇子的模样给吓飞了。

    太后惊诧极了,她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小皇子,连声音都是颤抖无比的:“熙儿……熙儿是怎么了?!”

    可眼下这一幕实在是,太令人惊骇了,每个人都被震住了心神,哪里还听的见太后的问话?

    依太后小气又睚眦必较的性子,往日里要是有人,敢无视她的问话,她必定是要发作一番,毕竟她生平最恨的,便是别人的轻视了。

    可现在的这一幕,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的心神,完全都被小皇子所牵挂住了。看着眼前生死不知的小皇子,太后的心就似是被小刀剜着,痛的鲜血直流。

    “快,快宣太医啊!”太后的心神不定,仿佛是被眼前这一幕,攥住了全部的心力。她只是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大喊道。她话从口中脱出,在大殿之上回荡。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皇上之前便已经唤了太医了。她又大声的呵斥道:“这太医院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长的路程,怎么还没到?食君之禄,自然是要帮着君王分忧的。莫非这太医院,全部都是酒囊饭袋不成?!一群白吃皇粮的废物!”

    太后已经完全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话自然是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了。她的心中又急又怕,压抑极了,此时正急需一个出气口。还没有到来的太医,自然就成了她发泄的对象了。

    苏晚棠随着众人站了起来,混迹在人群中,看着殿上最尊重的三个人,全部失了态,慌了神。她微微垂下了头,嘴角轻轻的勾了勾,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这天可不就是变了吗?

    她美丽的眸子里面,满满都是愉悦。低垂着头,似乎是在回味眼前这一幕。

    果然,她骨子里便是恶毒的呢!看着眼前的这这一幕,心中只有亢奋与激动。至于恻隐之心,那是什么东西?

    苏晚棠心内冷笑,也许她天生便是个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人吧!看着萧蔺脸上的真切的悲伤,她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但她知道她可不能笑出来,相反她还要好好的安慰开解萧蔺呢?苏晚棠坏心的想,真是要感谢郑宝林呢!感谢她十月怀胎,九死一生,半只脚塌进了鬼门关,才生下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更加的珍贵了呢!

    更感谢她竟然想出了这种昏招,让萧蔺肝胆俱裂,痛不欲生。像萧蔺这样的人,平日里高高在上,哪里会那么容易露出自己的缺点?要让这么个在云端上的人失态,可真不是简单的事儿。眼下,郑宝林这招儿,倒是给了她个好机会了!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便是最迫切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如同隧道里的人,总是想要抓住的。

    现在,她就要成为萧蔺的那束光!她要让萧蔺不止对她是一点点的爱宠,喜欢,而是真正的爱。爱宠和喜欢,只要是个美丽的女人,都能轻易的得到。而喜欢,爱宠,就算能得到,短时间里萧蔺的宠爱。可这爱宠都是有限的,不会被萧蔺真正的放在心上,而爱就不同了,它可以让萧蔺为她要生要死,不疯魔不成活。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现在若是能有个孩子,那便更好了。对于她现在的情况,就是如虎添翼了。

    在苏晚棠这短暂的思衬之间,几名太医齐齐从门口有了进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为首的便是太医院院正张晋川,他已经年过五十,眉眼生的周正,一看便确知道是个极古板的人,下巴处已经蓄起了长长的胡须,胡须仍然是一片墨色,他停了下来,手便不自觉的扶上了自己的美须。他身高大约五尺有余,在大雍朝属于中等之列,身上着紫色孔雀袍子,衬得他清瘦无比。

    许是因为急匆匆的赶路,张院正一头一脸都是汗水,汗水从他额头上面滑落,落在了他的衣领上。

    在他的身后,跟着四位太医,其中就有我们的老相识,谢玉谢太医了。除了谢太医,还有周弼周太医,以及一位林姓太医,和吴姓太医。

    几人进了殿,气喘吁吁还没站稳,便听见太后一声大喝:“张晋川,还不上来看看。”

    那声音大如雷霆,如同闪电凌空,在众人眼前炸裂开来。张院正还将将站稳了身子,便急匆匆的走上前去。

    在他身后,四位太医自然是跟了上去。他们在一众人的目光中,快步的走上阶梯,走到了萧蔺的面前。

    在这危急的情况下,众人也顾不得行礼了。张院正给萧蔺拱了拱手,沉声说道:“皇上,请先把小皇子交给臣。”

    萧蔺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怀里,那个小小的婴儿。本来红润圆润的小脸上,此时只剩下一片惨白。从口里吐出的血迹,凝固在了他的嘴角,鼻翼处。明晃晃的朱红色,刺痛了萧蔺和太后的眼。

    虽然他们都知道,小皇子只怕是已经………但,太医的到来,又给了他们一些微弱的希望。

    萧蔺紧紧的抿着唇,郑重的把襁褓递在了张院正的怀里面,他的声音亦是发沉的厉害:“朕将朕的儿子交到了你的手里,张卿,你务必要治好他。”

    萧蔺的话让太医院的众人,心里面都是沉甸甸的。特别是张元正,萧蔺的每一句话,便如同是鼓槌槌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感觉怀里的婴儿,一时间便如同泰山那般的重,似乎快要把他的手臂压弯。

    可医者仁心,就算今日里生病的不是小皇子,就是个村民的孩子,他依旧是会竭尽全力的医治的。

    “皇上放心,微臣—必定全力以赴。”张院正也郑重的承诺道,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会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结果是保证不了的。

    萧蔺如何不明白,张院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可眼下他也顾不上和他计较了。

    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太后倒没有萧蔺的定力了,她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张晋川,你还愣着坐甚?!快给二皇子瞧瞧呀!”

    张院正的目光,早就落在了二皇子的脸上。在看清楚二皇子脸色的一瞬间,张院正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的眉头紧皱,双唇紧抿。

    张院正这副模样,一看便知道不正常。跟在他身边的四位太医,看着张院正这副模样,心里面也是紧张不已。

    几个人连忙围在了张院正身旁,等看清楚了二皇子的脸色,几人心里都是不约而同的“咯噔”一声。

    小皇子的面色已经灰败,眼眸里面似乎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一双眼睛,早已不是平日里的灵活,而是只剩下一片的木然,就如同死鱼的眼睛一般。

    这模样,哪里还有一点的鲜活气儿?

    张院正觉得自己的嘴里,干燥无比。心里沉的慌,他想开口说话,嘴皮却似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抬不起两片薄薄的嘴唇。

    谢玉的目光久久的定格在了小皇子的脸庞上,眸子里面的思绪莫测,一丝的沉痛从他的眸子里面划过,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二皇子被鲜血糊住的嘴唇上面。

    他早该想到的,从一开始他便就该想到的。

    苍白的面色,赤红的嘴唇,代表着什么,他早该知道的!!!

    “皇上节哀,小皇子已经去了!”张院正的嗓子眼就似被火烧着一般,他强力挤出了几个字。

    这句话他说的艰难极了,他心里更明白,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迎接着他的便是狂风暴雨。

    山雨欲来啊!张院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果然萧蔺的怒火,就像是海康一般排山倒海的向他们袭来。他的话语又冰又冷,就如同冰雹一般的,砸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节哀?!张晋川,朕宣你来是为了治好朕的儿子,不是让你来劝朕节哀的!”

    即使萧蔺自己的心中清楚,他的小儿子,多半是情况不好了。只是心里清楚是一方面,被人当面直接点破又是一方面了。

    他的心里压抑的厉害,急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张院正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个发泄口了。

    “臣,惶恐。”张院正把小皇子递给旁边的谢玉,他缓慢的跪下身来,对着皇上五体投地的一拜。他的头触在了地面上,大有萧蔺不发话,便不抬起来之势。

    而落在谢玉怀中的小皇子,身体已经从原来的温柔,逐渐的慢慢的冷却下来。谢玉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小皇子的小手,那小手冷的如同冰块儿一般,冷的谢玉浑身一激灵。

    一个已经没有温度的人,还能称为人吗?

    谢玉沉痛的一闭眼,已经回天乏力了。医者,能医的自然是活人,而死人,就算是医圣在世,怕也是束手无策了。

    “你惶恐?呵~”太后咬着牙,恶狠狠的道。目光就似利剑,直直的落在了张院正的身上。那目光犹如实物,让张院正如芒在背。

    “张晋川,你拿着皇粮,就是这么办事的?还是太医院的院正,有你这样的院正,可见太医院都是一群的酒囊饭袋。”太后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无理也要搅三分的。小皇子的夭折,更是让她痛不欲生。这痛是如此的强烈,让她不管不顾,说出的话,就如同利剑一般伤人。

    可眼下的情况下,谁能责怪她?谁又敢责怪她呢?

    就连被她指着鼻子骂的张院正,此刻也只是又把俯在地上的身子,又压低了些。使他的身躯和四肢,都和地面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整个人似是卑微惶恐到了尘埃里。

    张院正的这副模样,让身后的四位太医,都不落忍极了。同为太医,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二皇子在他们赶到的时候,便已经殡天。太医是人,不是神。哪里会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尤其是谢玉,他的目光落在想院正身上,痛苦极了。张院正是他的师傅,两人的关系是极为亲近的。在谢玉的心目中,张院正便是他的第二个父亲。

    眼下,父亲受辱,作为儿子的怎么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