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禅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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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安允戟早已顾不得自己那被划伤的脖子,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你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朕想知道真相!”

    他的眼中夹杂着恳求的目光!

    翟闵殊也不想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多年所求不过是为了家族平反,洗脱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揭出当年事情的真相,要让天下人都明白事情的真相,要翻盘,要让死去的人得到他们原本应有的东西,这就够了!

    他从来未曾想过要去颠覆安允戟的朝堂!

    翟闵殊曾在宫里的某个偏僻的屋子,看到满屋供奉着左家的牌位!

    翟闵殊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佩。

    安允戟看到这个物件,瞳孔一震。

    他的眼中瞬间光亮了起来,语气带着不确定地说道。

    “仲怀,真的是你吗?”

    安允戟的心情十分地复杂,神情里带着一丝愧疚!

    他已经不想去深究翟闵殊当年是如何逃过这场祸事的,他还活着就好!

    安允戟此时目光紧紧地看着翟闵殊的脸。

    “是我!我并没有易容!”翟闵殊淡淡地说道。

    不怪安允戟认不出他来,因为长大后的左旻琛的模样,没有一丁点小时候的痕迹。

    小时候的他十分像他的父亲左青彦,只是长大后的翟闵殊越发像他的祖父了。

    他的父亲像他的祖母,他的兄长也肖父。

    他小的时候长得就跟迷你版的左青彦,只是后来他慢慢长开了,反而更像祖父了。

    安允戟并没有见过左旻琛祖父年轻时的样子,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是左旻琛。

    虽然有过一瞬间,让他觉得翟闵殊若是那个孩子,该多好的荒谬想法。

    出于私情,翟闵殊对安允戟是有怨的。

    许久后,安允戟红着眼,神情哀戚地说道。

    “是我辜负了你们!是朕错了!”

    “琛儿,请你相信我真的是受了小人的蒙骗才酿成……”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姑父的所作所为,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若是你想恢复原来的身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劳圣上费心了,您能将七公主赐予臣为妻,已经很幸福了!”

    “左氏一门的荣耀不能因我而玷污了左家的名声!很多事情都已回不到原来的轨道的!”

    他配吗?

    他不配,现在的他声名狼藉,做翟闵殊也挺好的。

    也算是三代还宗了,他的爷爷是入赘到左家的。

    翟闵殊说完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安允戟望着翟闵殊离开的身影,神色动容地说道。

    “琛儿,你的父亲用心辅佐我多年,你的姑姑同我结发夫妻,你小的时候,我还抱着你骑到我的脖子上骑马玩,带你骑过马,陪你玩过风筝。你还记得吗?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何会受了那些人的迷惑,才……”

    翟闵殊听到他的话,红了眼眶,哽了一下喉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翟闵殊回到阁主府时,眉眼间皆是倦态,但在看到院子里的光亮时,眉心一舒,便快速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第一眼便看到坐在软榻上在等自己回来的安菲映。

    安菲映听到推门声后,连忙抬起头看去,看到翟闵殊后起身朝他跑了过去,抱住了翟闵殊的腰身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动作迅速,翟闵殊被她撞得身形有些不稳,动了动。

    安菲映将脸蹭在他的胸膛上的时候,忽然从头顶上传来了带着宠溺轻笑的声音。

    “安安,才分开没多久,就这般想我了吗?”

    “一路奔波劳累,不是让你回府先休息吗?怎么还巴巴地坐在这等呢?”

    安菲映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语气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派人进宫,哥哥都回东宫了,你却被父皇单独留下。我担心父皇会……”

    翟闵殊听到她的话后,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带着她走到榻边坐下,低头轻轻地吻在了那张柔软的唇上。

    他的眼神温柔,低声说道。

    “安安,放心!圣上他不会对我做些什么的,不管如何,他是君,我是臣。”

    “不管圣上是否真的被小人蒙蔽,要不是圣上对左家起了猜疑,旁人如何能窥视到呢?”

    “闵殊,你恨我父皇吗?别说你没有一丝怨念,连我跟哥哥对父皇如此待左家,心里都有一丝怨恨!”安菲映抚摸着他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恨又能如何?不恨又能如何?我的家人都回不来了……”

    翟闵殊的眸中带着压抑的痛苦,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我父兄未能完成的遗愿,我会替他们完成。”

    “会的,你能做到的。”安菲映神情坚定地看着他说道。

    宫外的百姓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如何,只知道皇宫里一夜灯火通明,厮杀声响彻了黑夜;最后太子殿下安若睿和千机阁阁主翟闵殊带着锦衣卫杀进去后,才平息了这场动乱。

    第二日,接头的锦衣卫来来往往,似乎在进行着重要的任务,众人胆战心惊地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到这群锦衣卫,触了他们的霉头。

    千机阁的忙碌持续了三日,三日后,靠近菜市场的街头,有许多人被问斩。

    那天,刽子手的刀都快斩钝了。

    那片地面被染了血色,血腥味久久无法消散。

    怀王、纪王、三皇子、淑妃、淑妃的母家和高贵妃的母家也一同被斩首。

    这几家的女眷皆被放入教坊司!

    一时间,民间舆论高涨!

    第四日上朝时,众大臣站在下面,一个个都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安若睿来时,朝堂中已经站满了人,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圣上到!”

    大殿上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安允戟神情憔悴,衰老了不少!

    “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声跪拜。

    “平身!”安允戟的声音带着苍老沙哑。

    “朕今日有两件事需要跟你们颁布的。”

    “一个是朕下了一份罪己诏,一个是朕打算禅位,太子择日登基!”

    安允戟的话一出,朝堂瞬间哗然!

    圣上尚未驾崩,就主动将皇位禅让给太子继位,这在大安朝从未有过的事情。

    百官连忙跪下,恳求安允戟收回成命。

    “朕心意已决,众卿日后可要好好辅助太子!”安允戟神情坚定,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高公公因为在动乱中,被三皇子安若沅割掉了舌头,已经无法在御前伺候了。

    安允戟说完后,他身边的苏公公旁边的小太监拿着两道明黄色的圣旨走了出来。

    苏公公接过了第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罪一错信奸佞之人,误杀忠良……”

    安允戟与左青彦年少相识,一起念书练武,曾经是最为真挚的朋友。

    当年安允戟还是皇子的时候,他遭人陷害,是左青彦拼死找回了证据,才让他不至于在九王争夺中失势的。

    他是真的感到了悔恨与愧疚。

    苏公公念完第一道圣旨后,随即拿起了第二份圣旨。

    “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人品贵重、自幼聪慧……”

    众人还未从圣上的第一道圣旨缓过神来,便又听到第二道圣旨,让太子登基。

    安允戟做太上皇,不干涉朝政,安若睿全权掌管皇权。

    他们都没想到圣上交权交得如此地干净利索,不带半点犹豫。

    圣旨未出时,他们都以为圣上只是说说而已,在他们劝说下,定会收回成命的。

    翟闵殊神色不变,对着圣上拱手说道。

    “臣叩见太上皇!”

    随即大臣们也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说道。

    “臣叩见太上皇!”

    安允戟挥了挥手,让大臣们起身!

    翟闵殊随即又对着一旁的太子安若睿拱手道。

    “恭请圣上登基!”

    他的话音一落,其余大臣们也纷纷跪在地上,皆开口说道。

    “恭请圣上登基!”

    安若睿的眼神还有些错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会将皇位禅让给他的。

    ——

    安菲映听到魏来说着今日朝堂上的事,脸上并没有惊讶。

    翟闵殊虽然身份在安允戟那已揭晓,但他有什么事情和想法时,仍然还是会第一时间将翟闵殊召进宫里商议。

    她原本以为父皇顶多消沉一段时日,没想到他会连皇位都不要了。

    她其实心里有些担心她的父皇,会不会想不开!

    如今连帝位都传给了哥哥了,从前父皇还有个炼丹药复活母后的精神寄托。

    “怜秋,去准备些太上皇爱吃的红枣糕,我要进宫一趟。”安菲映对怜秋吩咐着。

    随后扭过头看着魏来:“你随我一起进宫吧!”

    魏来闻言,连忙说道:“是,夫人!”

    说完,魏来便退了出去,准备进宫的车马。

    (在阁主府内,他们都是喊安菲映为“夫人”,出了阁主府才会喊“公主”。)

    安菲映看着在自己脚边跑来跑去的萌萌,笑着将它抱了起来。

    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曾养过这样一只小狗,母后当时也很喜欢养这些小动物。

    所以母后从来没有制止过她跟哥哥养些小宠物在寝宫里。

    她这次进宫也带上萌萌吧!

    父皇看到它应该也会心情会好些的!

    “你想进皇宫吗?”

    “那里金碧辉煌,很漂亮的!只是那里不像府中那么温暖!”安菲映对着那只叫萌萌的小呆狗说道。

    萌萌以为安菲映在跟它玩,尾巴开心地摇晃着,“汪”“汪”“汪”叫唤了几声。

    ——

    安允戟已经让人将自己的东西搬离了之前住的宫殿,搬去了左皇后的寝宫里居住。

    他如今没什么可在乎的事情了,虽然他很想快点与他的芯儿在下面早日相见。

    但刚禅位,太上皇就驾崩了,对安若睿的风评不好。

    他打算再苟活个两年吧!

    趁着这两年,他好好弥补安若睿、安菲映和翟闵殊三人。

    从前是他做错了,才导致他错过了他们成长的时光。

    当安菲映抱着萌萌,带着怜秋他们走进左皇后的寝宫时。

    看到安允戟孤寂地坐在榻上,神情涣散。

    看到父皇这个模样,安菲映心头有些酸涩。

    她不能当过往的一切没有发生,但又不能真的置他不顾。

    她的心里也是矛盾极了!

    “父皇!”安菲映轻轻地喊了一声。

    神游的安允戟听到安菲映的声音,才慢慢回过神来。

    “暖暖,你怎么来了?”安允戟此时像个普通人家的父亲那样,看到自己的爱女来探望自己,心里有些感动。

    “父皇,暖暖已经很久没见您了,所以进宫来陪陪父皇您。”安菲映乖巧地说道。

    安允戟看到如此贴心的女儿,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虽然这些年他从来没在正式地场合跟她见面,但他私下总会在她睡着后,悄悄地去看她的。

    看着她一天天地健康成长,他很是开心满足。

    “父皇,你可记得女儿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安菲映主动递出话茬。

    他们的父女能聊的,也就只有她小的时候了。

    安允戟看着她手里的小狗,笑着说道:“父皇记得,你从小就喜欢狗。”

    这天下午,安菲映跟安允戟聊了很多从前的事情,父女关系有所缓解……

    ——

    安菲映下午因为进宫的事情,并没有午睡。

    吃过晚膳后,便去洗漱了。

    她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翟闵殊因为新帝登基的事情,千机阁非常忙碌,所以没有回府用晚膳。

    翟闵殊忙完公务,回到房后,看到安菲映睡得香甜,眸中满是溢出的宠溺。

    他连忙洗漱完后,也躺在了床上,将熟睡的安菲映搂在自己的怀里,安菲映躺在他的怀里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醒来,她呼吸平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翟闵殊一手搂紧她,一手像哄婴儿一样,轻轻地拍哄着。

    他非常享受他的安安在怀里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地踏实和有安全感。

    过一会儿,翟闵殊感受到怀里的动静,低下头轻声问道。

    “醒了?”

    安菲映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呢喃细语。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她的声音听在翟闵殊的耳朵里,只觉得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