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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几乎已经完全恢复的巧天工，刘邦绕着仙道兵器走了好几圈，这才啧啧道：“厉害，厉害啊陆小姐，这哪需要十二个小时，一个小时不到就修复完成，而且这简直一点都看不出有断裂的痕迹。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呀。”
赵沉宵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叶言庭，似乎想要确定什么猜想一般。
贵为宗师之境的叶言庭更是从坤包里翻出她的孔雀绿匣状立体奇门遁甲盘，手指灵巧地在上面拨弄了一番，齿轮顺滑地互相咬合，细密的小零件如同蚂蚁群一样通力协作，给出了她一个我们看不懂的答复。
“原来如此。”叶言庭走到陆阴阳身边，靠得极其之近，嘴唇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读懂了她的唇语——你有息壤。
陆阴阳默不作声。
末了叶言庭淡淡一笑，也不解释：“既然能够有一个不错的结果，也算是不虚此行。出门前，方师傅说，北派双壁，对应的是南门双姝，孙倪的本事我是见过的，这回能够看到陆小姐的能耐，的确了不起，陆家果然人才辈出，每一个敢出山的都身怀绝技。”
赵沉宵也不追问，反而平静下来，仿佛此前他试探的态度根本从未有过一样。由此我猜测，这俩人想来没少有配合过，才能如此以一个眼神，一个态度就能够明白互相的意思。
刘邦让我们稍作等待，他通知了负责巧天工项目的项目部，大概二十分钟后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男女兴致勃勃冲进来，他们训练有素地组装各种我看不懂的机器，照明设备，检查X光之类的东西，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屋子里搞得像是一个实验室似的。这之后他们穿上防菌服，小心翼翼将巧天工抬起送入一个像是棺材般的容器里。
我们不想打扰他们也就退了出来。
刘邦在和叶言庭聊着什么，赵沉宵和馒头俩人都保持双手抱在胸前靠墙闭目养神的姿态。陆阴阳坐在大皮箱上，开始刷刷画素描和写笔记，这也是她一直一来的习惯了，每当遇到感兴趣和从未遇到的情况都会记录下来，倒是延续了陆折老爷子的习惯。或许多年以后，也会有一本类似于《陆阴阳日记》之类的东西流传下去，给后人一些启迪。
罗子敷反倒是最沉默的那一个人。
从我认识这个女人以来，她就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类型，原本就是竹山教刘公舆的关门小弟子，身份不俗，加上还身兼最为罕见炼丹一脉继承人身份，更有青帝庇佑，不论其中哪一样拿出来都足以让人自傲。开头见她穿得小太妹似的，我还以为她要进来搞事情，没想罗子敷除去路上和我们聊了会儿，看到巧天工后就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怎么了，让人很是在意。
“怎么了？”我好心问道。
“关你屁事。”
冷冷一句话堵得人难受。
罗子敷眉头紧锁，根本不想和人打交道，双手插在兜里，包随意丢在脚下，她双眼盯着地板，仿佛在想着什么外人不懂的难题。
我反而没生气，这说明她是真的烦躁，就静静站在她旁边等待。
好一会儿罗子敷扭过头来：“你干嘛？”
我从兜里翻出巧克力递给她：“吃吗？”
巧克力是我随时都有的东西，说过了，这东西有时候可以是帮助陆阴阳的特效药。
她看了我一眼，一把将我手里巧克力打翻在地：“神经病。”
说罢提着袋子头也不回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巧克力，撕开包装纸，自己吃了起来。
“别在意，罗子敷性格是这样的，变化很快，有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的状况和真实想法。”
叶言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笑道：“少女是这样的。”
我忍不住吐槽：“少女什么啊，二十几岁了，公主病也不要这样吧？”
“马烨你不知道吗？”叶言庭眨了眨眼：“罗子敷今年才十七岁而已。”
“十七岁？”
我这是踏踏实实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罗子敷居然年纪这么小。平时她表现出偶尔的暴躁和骄傲倒是有几分孩子气，不过这在女孩子中并不罕见，一直以来我都当她是同龄人对待。难怪她大大咧咧叫我老马，而且有时候显得思维方式和孙倪陆阴阳完全不同，经常埋怨和甩锅……
“哈哈，女孩子会化妆之后，年纪可很不好判断的。”叶言庭捂嘴而笑：“青春期的少女，你就不要太苛刻了。”
这倒是，我十七八岁要不是遇到薛祥文之死导致被人喊杀人犯，也处于深度中二期，沉迷于漫画和小说世界中不可自拔。
“时间差不多，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天津的飞机了。”叶言庭冲我们挥手：“诸位，下次道门法会见。”
她和赵沉宵以及馒头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我这才找到刘邦：“那什么，老刘，报酬……”
“放心，不会少。”刘邦嘿嘿一笑：“已经给陆小姐了。”
那就好。
我扭头一看，发现果不其然，陆阴阳正在翻阅一叠纸张，这些纸并不多，就一两页。
刘邦若有所指道：“马烨……其实这些往事搞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我在车上等你们。”
拍了拍我肩膀，他也快步离开，空旷长长的通道里只剩下我和陆阴阳。
我原本想要佯装不在乎的样子，可实在骗不了自己，我这种讲究细节的龟毛男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于是我走过去，想要说点什么，试图让陆阴阳能够告诉我一点。
没想她直接将那两张纸递给我：“你看看吧。”
我原本想要假模假样说句“不好吧”之类的，但身体已经快我一步做出反应，回过神来我已经如饥似渴地阅读起上面的文字来。
可看到第一行字我就傻了。
陆采薇，生于1974年5月4日，死于1998年5月4日，享年24岁，死因为颅脑损伤导致呼吸循环系统功能衰竭，死亡时间为5月4日用晚餐后两小时左右。
陆阴阳，已经在二十年前死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黑眼影的陆阴阳，那我眼前又是什么回事，活死人？陆阴阳难道真的是……一具僵尸吗？
这个本该二十年前死掉的女人只是保持着日常的沉默，坐在皮箱上，就着盐汽水往嘴里塞咸咸的兰花豆，耳边只有她牙齿咀嚼豆子带来的细细碎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