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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眸霎时瞪大，有点不敢置信。
宁九初应该被她找来的流氓带走了，现在还不知道被虐成什么样，沈云渊怎么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
应该只是试探她。
她垂下眼眸，很快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咬着下唇，委屈地道：“殿下是不是对知瑶有什么误会？”
“误会？”
沈云渊嗤笑一声，眼神寒意刺骨，“纪知瑶，你真当本王是你爹那种人，就连你在背后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未免太瞧不起本王。”
他的眼神太冷冽了，纪知瑶心底发寒，捏着袖子，根本不敢直视他。咬了咬牙，低声道：“殿下自然是人中龙凤。但知瑶一直循规蹈矩，绝没做过殿下所说之事，许是有心人故意挑唆。”
“你在赏花宴对宁九初下毒，你觉得是谁在挑唆？纪知瑶，本王没瞎。”
他淡淡地睨着她，如同战场上的杀神坐在座驾之上，睨着败下阵来的俘虏，不带一丝感情。
纪知瑶眼神一震，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这姜茶明明都洒了，她还特地去洗了碗，下毒之时旁边也没人。
这不可能！
定了定心神，她抬起头来，眼眶发红，哽咽道：“知瑶不知道宁大人对您说过什么，但当天我准备了好几碗姜茶，都是给你们的，也只是随手拿起一碗给宁大人，难道知瑶全下毒了吗？这对知瑶有什么好处？”
“殿下，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不会做这种事让你难堪。”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如果殿下不信，知瑶可以和宁大人对质。”
眼前女子柔弱可人，沈云渊却只觉烦躁，他从不知有个人能这么碍他的眼。只怕是纪知瑶以为宁九初已经不在了，才敢口出狂言，敢说这样的话。
对质？
她配和九儿说话？
“纪知瑶，本王给你一天时间，亲自对皇上说出你的恶行，并表示你心怀愧疚，要对宁九初道歉，即日去普光寺修行，不得回来。”
沈云渊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冷笑道：“迟一天，你在赏花宴对宁九初下毒一事，会传到皇上耳里。”
“殿下，知瑶没做过。”纪知瑶的嗓音提高了一度，颤抖着身子跪下来，拉着他的裤腿。
沈云渊猛地甩开，锐利的视线扫了她一眼，“迟两天，你在昭阳殿下毒一事，即刻传遍京城。你派去的那几个人会被绑到城楼之上，一一说出你的恶行。”
“殿下！”
纪知瑶瞳孔一震，根本不敢相信宁九初竟然没事，还告诉了沈云渊这些。她红着眼眶，心里不甘，“你是瑞景王，为了她不值得！知瑶的爹爹是工部尚书，可以……”
“迟三天。”
沈云渊的眸里透着深寒的冷意，一字一句道：“本王派西北军围困纪府，查封纪家名下所有产业，你父亲以前做过什么，纪姑娘不清楚，不如现在去问问！”
他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一身清冷的气场压迫得纪知瑶几乎要跪倒在地，每一句话都砸中她的心脏，“本王就要看看，这样的毒妇，纪家还会不会保你！”
他一拂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纪知瑶在身后梨花带雨，也不曾看过一眼。
“小姐。”
小丫鬟一直躲在屏风后，看到沈云渊走了，连忙扶起她，瞧见她哭得捂住了心口，也跟着哽咽道：“殿下太过分了，为了个男人这么对你，但……我们该怎么办？”
纪知瑶喘了口气，将眼泪擦干，细细思索一遍。
低声道：“沈云渊只是在气头上，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以前也没听闻瑞景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许是宁九初活着回去，在他面前说了我坏话。”
“我们静静看着，我不就是找了几个人侮辱她，宁九初又不是他的正妃，他不会做那么绝……”她捏住袖子，红着眼睛道：“他们要是敢逼我，我知道宁九初的秘密，死的也是宁九初。”
“我不怕。”
她攥住拳头，努力让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心还是跳得飞快。
输给宁九初那种屈辱感几乎盖过一切，眼里都是沈云渊冷漠的背影，毫不怜惜的眼神，那种心里空空如也的感觉，那种挫败的屈辱，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娘宅斗从没输过，她也不会输。
沈云渊怒气冲冲走出去，寒意刺骨的眼神扫过，吓得无人敢上前。
纪庄感觉不对，匆匆去找纪知瑶。
“你对殿下说了什么？他怎么气成这样？知瑶，男人要哄，你不哄好他，我们纪家还谈何以后？”
纪庄恨铁不成钢，还以为是自己女儿架子太高，伺候得沈云渊不舒服了。
纪知瑶早就恢复了柔柔弱弱的样子，垂着脑袋，眼睛水汪汪的，轻声道：“只是殿下对我有点误会，我已经解释了，过几天就会没事。”
“皇上也是，到现在还想等容涧算了卦才下旨，都不知道这容涧有什么能耐，将他迷成这样。”纪庄最近周转有点棘手，大理寺又盯上工部，内外不利，心情很是急躁，“明天我去探探口风，让皇上早日赐婚。”
纪知瑶点点头。
纪庄瞧她乖巧端庄，这才消了气，说：“你也是，有空多看看女德女戒，让花姑姑教你床笫之事，好好服侍殿下。养你那么多年，你也是时候回报纪家了。要是殿下不高兴，我绕不了你。”
“好。”
纪知瑶攥住了手。
……
沈云渊走出门，轻轻偏头，余光便看到一直站在巷子尽头的宁九初。
她没看过来，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踢了会儿，又伸出裹成了猪蹄子的手。银色的月光下，这手的影子就像只充气猪蹄，一缩一放，开开合合，还像只小章鱼。
她这样也能玩上一会儿。
谁能知道，宁监军也有那么孩子气的时候。
好像是无聊了，她还抬头喊，“你们是不是在附近啊？沈云渊不让你们现身吗？都藏在哪？会不会累？要不下来陪我聊聊天？”
结果当然是没人回答她，这些暗卫经过职业训练，不会随便出现。
她向上挥了挥手，刚好转身，对上沈云渊幽深的眸子。
一身白衣胜雪，清雅俊朗，如寒山竹，如夜中月，遗世而独立地站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影子被银光拉得老长，刚好触到了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