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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太拥挤了，宁九初被撞了好几下才追过去。但转眼一看，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哪还有那人的影子？
总不能是她眼花？
她左右看看，湖边灯火明亮，路过的都是抱着姑娘的公子哥儿，并没落单的人。
“宁大人，这可是你的香囊？”
身后传来一把清朗悦耳的嗓音，如玉石相击，宁九初愕然回头。是刚刚那个好看的公子哥儿，他手上还拿着一只绣了荷花的香
囊。
宁九初摸了摸腰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
“谢谢。”
她把香囊放好，瞥向男人的羊绒围脖，很快又将目光挪开，“兄台，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上次宁大人巡城，刚好听到了禁军唤你的名字。”如玉公子目光温和，勾起一抹笑意，“在下青州城苏家苏卿南，见过宁大人。”
宁九初几乎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失礼了，连忙挪开目光。
她现在可是男人，发什么花痴？明明这人还没大猪蹄子好看。
苏卿南轻拍着胸前的折扇，琉璃般的茶色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低笑一声，就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宁九初挠挠鼻子，尴尬得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追上来。
苏卿南打量了她一会儿，收敛笑意，轻声道：“在下送给宁大人的毯子，宁大人用得可还习惯？”
宁九初杏眸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毯子真是你送的？”
“你猜到了？”苏卿南疑惑。
宁九初摇了摇头，不知要怎么组织语言解释这件事，生硬地道：“就是看着你这条围脖很是眼熟，但你为何要给我送东西？”还
要找萧文曜送得那么隐蔽？
苏卿南摇着扇子，笑，“宁大人可能不记得了，之前在下被一群地痞拦路打劫，是你让禁军救的在下。在下听到你入狱，怕牢里
湿冷，就让萧兄帮忙送了点小小的心意，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她有这样做过吗？宁九初不记得了，城内经常有小范围的混乱，她每次都这么解决，谁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她松了口气，感觉之前的担忧实在是想太多，不是有什么阴谋就好。顿时眉目舒展，笑道：“多谢苏兄的美意，毯子很好用。”
小胖小橘用得正欢。
苏卿南勾起一抹迷离的笑意，“宁大人喜欢就好。”
宁九初几乎要迷失在他琉璃般的眸子里，静静对视好一会儿，直到不远处传来秋水的叫声，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转头，刚好看到段晔已经来了，对苏卿南道：“我约了人，告辞。”
苏卿南点头，轻摇着扇子，模样随意倜傥。
“段兄。”
宁九初走过去，段晔早就看到了她，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男人，低声道：“宁兄，你也不怕瑞景王会吃醋？”
她几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段晔说了什么，脸色如便秘，“段兄误会了，我和三殿下是正当的同僚关系，何来误会一说？”
“一般强调正当的都不太正当。”
段晔爽朗摆手，也不知是不是出来的时候还喝了酒，打了个酒嗝，说：“你之前追了殿下那么久，这事儿殿下亲近的人都有耳闻
，爷对这些也没意见，不过嘛～”
他凑过去，眼里的兴味特别浓，“男人偶尔出去风流快活也是正常，你总不能总做下面那个，多窝囊。来，既然你都约爷出来了
，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宁九初瞪圆了眸子，扇子都差点掉地上。
她不是她没有！什么下面那个？呸，不对，什么追了三殿下很久？要追也不追大猪蹄子！
但段晔才没空理她的解释，攥住她的袖子就往画舫里带。段晔长得高大，拉着宁九初就像大灰狼拖着小白兔似的，宁九初连反
抗都没余地。
她迈着小短腿快步走，秋水也只能小跑着跟上。
远处，某人看得眯起了眼。
画舫里载歌载舞，人声鼎沸，宁九初找到早就预定了的位置，坐了下来。
台上的女人穿着露胸的夏明束裙，脸上的妆容很妖艳，正在耍着一些小杂技。
“一会还有曲儿，夏明的商队最精通此道。”段晔给她倒了一杯桂花酿，“这也是那边的东西，你尝尝，比我们这里的纯。”
宁九初接过，看了看杯子。
米白色的酒水上飘了几朵黄色桂花，衬着青烟色的玉杯，很是好看。
“段兄好像很了解夏明？”
宁九初深知道交狐朋狗友就得跟着他那样，豪气地喝完了桂花酿。段晔给她倒满，啧了一声，露出扫兴的表情，“宁兄，你来看
个表演，还得为国为民，观察夏明商队？”
“怎么会呢？”宁九初完全没有被看穿的心虚，把酒喝了，还亲自给段晔倒了一杯。
段晔：“我说啊，禁军的职责是守护京城，保护皇宫那群废物，就算边境打得不可开交，死多少人，都和你没关系。西北军，南
炎军，北瑜军都在守着，担心什么？我说你担心什么？”
他好像喝多了，还指向远处的舞台，越说越激动，“年纪轻轻的，喝喝酒逛逛青楼，风流快活不好吗？瞧这些歌舞，认认真真看
着不好吗？真有人打进来，逃啊！担心那么多，还能改变什么不成？”
“也就是沈云渊有毛病，皇上削他兵权，让五万西北军去边境，永远都不信他，永远压着他，就连一个好坟都没给萱妃，根本不
会给他做太子！他还不反！他这都不反！”
宁九初立时捂住他的嘴。
段晔双目圆瞪，隐隐约约嗅到了她手上的淡香，不知怎么有点奇怪的感觉，整个人都冷静了。
宁九初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再说下去就要害死三殿下了。”
段晔点点头，示意自己清醒了。宁九初这才放开手，段晔嗤笑道：“瞧你们，就连说句实话都不敢，还想拯救临沧？啧，和爷一
样当个废物，风流快活岂不更好？你喝酒还挺豪气，以后爷开宴，也能加你一个名额。”
他挥手叫来一个画舫里的姑娘，赏了一点银两，就把人带到怀里，调笑着喂她喝酒。
这些姑娘本就是青楼女子，立刻笑得眉眼弯弯，风情万千。
“宁兄，要不要也来一个？”
段晔这都没忘记她，宁九初连忙摇头，“你知道我的爱好，不要。”
“这里还有小倌儿～”
宁九初吓得梗住了脖子，忽然拉过秋水，“我有她陪我就够了。”
秋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段晔哈哈大笑，也没强求。
宁九初垂下眸子，在想着段晔刚刚那番话。
她隐隐觉得，是皇上做了什么，段晔才死了做官的心思。
要让他再回禁军处，真是太难了。
画舫的另一边，沈云渊坐在包厢里，一旁的纪知瑶举止很是局促。
这里太多人了，还多的是搂搂抱抱的，实在，实在不该是闺阁女子来的地方。
“殿下，为什么要今天过来画舫？白日的时候过来，才能好好听曲……”
“谁告诉你本王喜欢听曲？”沈云渊淡淡睨她一眼，那语气要多渣有多渣，“来画舫不看美人，有何意义？”
纪知瑶咬着下唇，他墨眸一转，冷道：“只是看一下美人你都如此，正妃最不能善妒，难道你还不让本王纳妾？”
尹栗偷偷擦了把汗，也不知道主子这番话要是被宁大人听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儿。
纪知瑶把脑袋垂得更低，心里委屈，却又有点庆幸。
即使纳妾，她也是正妃，只要殿下心在她这里，也是很好的。
沈云渊看到她妥协了，心里的不耐烦更甚，站起来走向窗口，看向宁九初的方向。
他知道宁九初会来。
夏明现今由四大家族掌控了大部分权力，皇权几乎被架空，夏明皇帝早就想找个契机开战，好趁机把权力拿回来。所以，这次
的商队可能混了探子，想探听临沧的实力。
宁九初是想趁这次机会试探段晔的心思，还可能想观察夏明的商队。
看着宁九初为了接近段晔，不停地喝着他倒的酒，沈云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墨眸柔了下来，忽然又傲娇一哼。
傻乎乎的，好在他来了，醉了还不是要他抱。
“殿下，殿下……”
纪知瑶唤了他好几声，沈云渊这才听到，回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皱起，“又怎么了？”
“你要是觉得闷，知瑶可以弹曲。”
纪知瑶说完，还真的往古筝摆放的地方走去。
这些搔首弄姿的，天天弹曲子取悦男人，毫无自我，还不会看人脸色。沈云渊刚想让她回去，余光看到段晔搭住了宁九初的肩
膀，墨眸一深，猛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殿下？”
纪知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眶红红的，柔弱无助地看着沈云渊离开的方向，想追上去，又怕沈云渊生气。
尹栗叹了口气，给主子收拾烂摊子，“纪姑娘，属下送你回去吧。”
沈云渊越过几个桌子，脸色深冷地走过去。段晔本还喝着酒，顿感背后有冷风，转头，立时愣住了。
“殿下，怎么这么巧？”
沈云渊凌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