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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九初转头，对上一张铁青的俊脸。
“光天化日之下还如此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他抿着唇，好像头上冒了绿光，防贼一样将宁九初拉到身后，不满地睨着源千叶。
源千叶愣了，宁九初也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将手抽出，低声道：“殿下，我体不体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云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忽然不知道要回什么话才好，说有关系不对，没关系也不对。
第一次，他竟然被人堵得噎住了。
他脸上阴阴沉沉的，深吸口气，努力让怒火降下一点，硬邦邦地道：“即使是本王的下属，也该注意形象。”
“你们西北军不也经常赤着胳膊裸着身，大夏天的在河里洗澡？你不也没说什么？”
“你是女儿家，和这些人怎么能一样？”
沈云渊拧紧了眉头，宁九初只当没看见，一脸天真，“但我当自己是男人呀～”
“咳……”源千叶不知是忍笑还是被呛着了，掩唇咳了好几声。
沈云渊墨眸幽深，一直睨着她，恨不能把她盯出个窟窿。
他怎么不知道以前九儿口齿如此伶俐？
就在他准备爆发之前，宁九初眨巴着眼，很快转移话题，“三殿下过来太医院干什么？”
沈云渊这才想起之前的打算，收敛了神色，静静地打量她一会儿，好像在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好点，低声道：“本王要去刑部审问
羽林卫，你也一起去。”
上次她确实在羽林卫身上做了点手脚，也该收网了。
宁九初赞同点头，“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抱起一旁的医书，匆匆跑进藏书阁。
那蹦蹦跳跳的身影，好像很开心似的，完全接受了自己下属的身份，看都不多看他一眼，沈云渊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他绷着
脸，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更堵了。
源千叶一直看着，微微挑眉。
他说：“又做了混账事，惹她生气了？”
沈云渊转头看向他，俊脸冷漠，墨眸深邃，冷哼一声，“她生不生气，对本王有何影响？”
他傲着一张脸，余光却总不经意往藏书阁处瞄。
源千叶也不知有没看到，翻了几页医书，低声道：“没影响就好，我也不需要太担心，不过徒儿早上还提起了你。”
沈云渊凝神，直直看向他，不经意道：“说什么了？”
“她今早在分辨药渣的成分，随口说了句，沈云渊的心比这些药渣还黑。”
“……”
沈云渊默了很久，觉得这太医院没什么好待的，药味儿重得和源千叶一样讨厌，转身走了出去。
宁九初把书放好就出来了，源千叶瞧见她神色如常，忽然唤了一声，“徒儿。”
“嗯？”宁九初走过去。
源千叶温润地笑，“真要这么下去？”
明明很隐晦的一句话，宁九初就是听懂了他指的什么。
她看着桌上打开的医书，叹了口气，“师父，我只是觉得……如果想好好谈感情，就不该有算计混杂在里面。如果要算计，那就
最好不要谈感情。无论是算计来的感情，还是有感情之后再算计，都太膈应人了。倒不如现在这样来得自在。”
源千叶似是明白了什么，还赞同道：“徒儿言之有理，师父也不帮他。”
宁九初笑弯了眼，心却好像忽然有点空。
远处，沈云渊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
宁九初走出太医院，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沈云渊，神色沉沉，背影笔挺，就好像雕塑一样。
她以为沈云渊会先去刑部，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一刻不耽搁的，看到他还会等自己，倒是出奇。
“三殿下。”她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走过去。
沈云渊点了点头，走在她的身侧。虽然目视前方，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往宁九初身上看。
离近了看，他才发觉九儿是真的瘦了，小脸没了以前的光泽，脖子右边还有一个小红点，一定是被牢里的虫子咬了。
这小狱卒，收了钱也不懂得灭灭虫？早知道找人将九儿换出去，不让她在牢里受苦。
“三殿下？”
他想得出神，忽然才发现宁九初好像一直在叫他，滞了滞，眸光深邃地看着她。
他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淡淡道：“何事？”
“我要去死牢一趟，不如你先去审他们吧。”
宁九初似是想起什么重要事儿，还加快了脚步。沈云渊垂眸片刻，本来是想直接去审讯的，但不知什么原因，不自觉跟在了宁
九初身后，没多久就到了牢房外。
死牢一如既往的晦暗，摇摇曳曳的烛光照着长长的走廊，看向黑暗的尽头，总有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宁九初踏着石阶往下走，感觉到沈云渊还在身后，愣了愣，也没说啥，快步走到了狱卒休息处。
小狱卒本来还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条件反射以为又有人探望宁九初了，猛地往前看，竟然是宁九初本人。
他僵了僵，张了张嘴，才想起宁九初已经出狱了。
“宁……宁大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宁九初还要回来，有点儿懵，但留意到她身后的沈云渊，又恍然大悟。
难道？
他羞涩地垂下脑袋，结结巴巴道：“是，是殿下让你来的？”矮油，怪受宠若惊的。
“嗯？”宁九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随口道：“我自己要过来的。”
小狱卒恐慌了，前后打量着宁九初的脸色，心思千转百回。
难道殿下真的有了想法，宁大人吃醋了，所以找他算账？他就是一个小狱卒，没什么身份，要是宁大人生气，那可如何是好？
他摆手道：“宁大人，你可别误会，我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即使有什么，奴才拒绝不了，也……也一定以你为先，不，不会抢
了……”殿下的宠爱。
什么非分之想？他还有资格惦记九儿？沈云渊墨眸深寒，斜了他一眼。
小狱卒瞬间僵了，把脑袋垂得更低，搅着衣角，盯着脚趾尖。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不让他这么看轻自己吗？
宁九初也不知道这小狱卒在说什么东西，想了想，可能是钱不到位，塞了几颗碎银给他，说：“我是想进来问问，上次的羊绒毯
子扔去哪里了？那东西很贵，我想拿回来。”
小狱卒愣了会儿，捏着手里的碎银，飞快地道：“陈九把它扔去杂物房了，就右手那条路一直往后走到尽头，他想过几天卖了赚
点钱，应该还保存得好好的。”
宁九初听罢，立刻走过去。那羊绒毯子很柔软，她想洗干净了放家里，给小橘小胖做个窝。
沈云渊跟上，不知想到什么，瞥了眼小狱卒，顿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