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窥探

三分青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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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儿急匆匆的跑入舍芳楼,躲身隐蔽在墙角阴暗处,靠墙而立。她不知道那少年是否还在门外,但她现下也顾及不了,刚刚她的心卡在嗓子眼,嘭嘭做跳,情急之下,只好溜之大吉,可真是吓坏她了!

    喜儿自从在脸上作假以后,她连说话都不敢跟人太靠近,生怕别人瞧出什么端倪,可谓是她的忌讳!可今儿她不知如何鬼使神差的走了神,竟让他覆手抚在她的脸上,大意至极!

    可他,是察觉出她脸上的斑是假的?

    他要是知道后,告诉了红娘可怎么办?不对,不对,他不应该告诉红娘,他与红娘并不相熟。他要告诉的,应是汐月姑娘才对。她是汐月姑娘的丫头,定然会告诉汐月姑娘的……

    还好,还好……喜儿当下拍了两下心口,这脸上的斑点儿,还是汐月姑娘的主意呢,怕还是不用怕的,只是免不了挨骂。当初汐月姑娘可是叮嘱过她,万不可让别人知道。而如今让这个明勋察觉了,再转首告诉了汐月姑娘,斥责定是免不了的。

    只是喜儿今儿多长个心眼,以后要越发的小心才好啊!

    至于这个明勋,喜儿觉得,从他覆手在她的脸上那一刻起,他便成了她心中的麻烦!

    一阵冷风从夹门中吹过,让深陷思绪的喜儿,打了一个冷颤。她寻眼望向走廊末梢,红色灯盏还燃燃亮着,只是她再也不敢靠近那朱漆的大门了。

    忽然,一声细碎声音钻入喜儿耳里,似乎是有人争吵。喜儿立时竖起起耳朵,放大每一个音律,分解这个声音。

    这不是她太过好奇,只是因为过于紧张而做出的反应,这舍芳楼内,虽是阁楼里每层屋舍都三三两两的亮着灯盏,可万籁俱静,这样争吵声显得异常刺耳……

    喜儿寻着声音慢慢向后院靠近,后院既是后厨,因为客人颇烦油烟,所以在这舍芳楼后面,专门开辟的一片地方,用于做菜。地方宽敞,便也成了舍芳楼的杂役平时居住的场所,只不过这大年夜的,全都回家去了,那还有人!

    喜儿一点一点的靠近后院,她全身紧绷,甚至连呼吸都放的缓慢。她战战兢兢的摸索到廊口,悄悄打开槅门,漏出一丝缝隙,瞬间飞雪从门缝中扑面而来,喜儿眯缝着眼,雪儿感受温度,化成一颗颗水珠……

    适应过后,喜儿睁大眼睛,窥探着院内的一切动静,只见院内两人身影相对而立,一男一女,相互牵扯着。女子背对着喜儿看不清面貌,男子喜儿不认识,却也觉得眼熟,不是楼子里的人,那便是常客了……

    后门大开,男子拽着女子的手,看来是情急之下,‘闯’进了院落。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可是两人略显激动,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是能落在喜儿耳里……

    “你如此不信与我,可宁在这青楼之中过一辈子?或是根本舍不得这些富贵?”男子似有些生气,话语尖锐,语气又急又快

    “宁郎,你当真如此看我?”女子不置可否,但明显对男子的话语,表现不满

    “那为何不肯跟我逃走……”

    他们是要私奔?喜儿大惊,立马收了眼,但却被这话语,实实的堵上了心口!

    这样的事,喜儿在这舍芳楼里,亲眼见过一次。她觉得,这下场……惨烈!

    楼子里的姑娘能名正言顺的出去的,无非分为两种,第一种便是被达官贵人,赎了身,纳入府中或者养在外面,做了妾室的。好一点的,府里认做二房三房的,却也无半分地位可言,更是处处加以提防,府中下人也是看不起的,其中滋味,也是冷暖自知了~

    这第二种,便是自己攒钱为自己赎身的,这样的姑娘八成外面是有男人的,她们想着正儿八经的嫁了人,好脱离这样浑噩的日子。可怎奈何,以这样的身份认识的男人,那有几个好种的,不过新鲜几日,便另寻了乐子。这事儿被楼子里姑娘说在嘴上,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看的开,或许又回了楼子里,过着以往的日子,只是这一折腾,心便也随着硬成铁石,再也搏动不了一下,好比红娘!而有的则选择守着自己的诺,破釜沉舟,死磕到底,好比……喜儿的娘!

    可这私奔,两者皆不是,若是成功了,那就是天涯藐藐,地角悠悠,是以茫茫。可若是被逮着了,最好是各安天命,抱憾终身。但这最坏,那便是咫尺天涯,天人永别了!

    别的不说,舍芳楼一年到头,总有那一两个,死在楼子里的,依着红娘的话说:“这就是最好的教训!”

    想到这儿,喜儿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这俩人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这件事被喜儿听了去,那就是个是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喜儿赶紧悄悄退了下去,赶紧离开这个,今天与她犯冲的地方。

    今儿大年夜,喜儿也是过的够惊心动魄的了,这吉利的日子,可不能将这霉运,传到下一年去。喜儿赶忙双手合十,心中暗自祈祷,来年事事如意!

    喜儿回房时,汐月姑娘已经回来了,喜儿想着事,没有注意。可这汐月姑娘的一声招呼,却又把喜儿唬了一跳:“这会儿回来,可是去哪玩了?”

    汐月姑娘但见喜儿这样惊惧,又不免询问上一声:“可是有什么事?”喜儿听言,有些发慌,明勋一档子事,加上后院一档子事,都是不可自己惹祸上身的,便连连摆手:“无事,无事……”

    这手一举,看见手里的信件,心里又暗叹一声:可是把它给忘了。又赶忙补充道:“有,有,昶爷托明勋公子捎的信给姑娘。”

    汐月姑娘伸手接过信,甚是狐疑的看了喜儿一眼,道:“明勋公子来过?”

    “是”喜儿看着汐月姑娘的眼色,立马重重点了头。

    汐月姑娘看着喜儿表现诚恳的点了头,狐疑的眼略微收了收,将目光落在那封信封之上,飘洒狂草笔迹落了满目,心中不免隐隐高兴,却也突觉失落,他终究还记得她。

    明知与他不能长相厮守,更不能朝夕相伴,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期盼,甚至于沉迷于幻想……

    可,终究不过幻想!

    “他可还曾交代过什么?”汐月悠悠吐声

    “不曾。”喜儿答道,暗自吐了口气,她并没有为信封上的折痕,而询问她,也总算是,转了个话茬。

    喜儿见汐月姑娘拆了信封,仔细且又小心,恐怕撕破了一分一毫。她取出里面的宣纸,一行行的看着,字字句句斟酌,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反正喜儿站着都有些累了,汐月姑娘才收了信。

    只看着她神情落寞,表情略带忧伤,她的眼神定格在窗棂上,思绪却没了着落。飘然若闻般,似乎叹了一口气,接着继续归于平静。

    只是外面的炮竹声,紧锣密鼓的开响了,烟火一重有一重,跟着落雪噼里啪啦的响着,同时也照亮这昏暗夜空,恍如白昼。喜儿心里知道,过年了……

    是以,天圣三年,飘着飞雪恍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