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筱小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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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校门口,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车旁抽着烟,在看到几人后朝着他们挥了挥手,顾名认识那人是爸爸的司机。

    ‘顾名!这~’

    ‘王叔叔’

    ‘快上车吧,顾总和夫人已经到了’周末的晚高峰总是让人头痛

    韩冬雨以前就知道顾名家有钱,可他一个社会底层的小男孩只能勉强温饱又如何能理解‘有钱’的真正概念,直到收拾屋子时被一个掉在角落的吊牌震撼,他从没想过以往他和奶奶两三年的生活费却远不及一条丝巾的价格。上了车他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这真皮的座椅,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坐上这么好的车,即使这车只是顾家众多车辆中并不算贵的一辆。

    来到饭店,司机为三人开门后回到车上开向了停车场。礼宾小姐一路微笑指引着,穿过装饰得极尽奢华的大厅,上了电梯来到二楼的走向长廊深处的包房。今天太多事颠覆着韩冬雨的固有认知,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向他打开。从没想过会有人为自己开车门、引领,也不知道原来二楼也可以坐电梯,他终于意识到了‘富裕’的真正意义。像顶着光环所有人都会主动上前示好,难怪那女人如此贪恋钱财,甚至为此可以将他人的生死置之度外。韩冬雨急切的想要融入这‘上流社会’中,稳固地位后开始他的报仇。他居然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势利小人,起初认识顾名就是为了日后利用,即使早就抛弃了这卑鄙的想法,可如今还是不得不这样做了,看了一眼前面说笑的两人,他们是那么干净明亮反衬着自己的可怜卑微。

    ‘我终究还是要对不起你的……’韩冬雨握着拳想着,越发觉得自己不配站在两人身边。

    服务员打开门,包房里顾爸爸顾妈妈悠闲得喝着茶,两个大忙人今天难得来得这么早,即使再忙对顾名的事他们总是很上心。

    ‘爸~妈~’

    ‘顾爸爸、顾妈妈’夏沐妍总是这么叫他们。

    ‘叔叔、阿姨好’收起情绪,表现得很自然,这么多年他早就熟练伪装心情。

    ‘你们好’看见三人进来,顾爸爸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就招呼他们坐下。

    ‘你就是韩冬雨吧,名名都和我们说了,真是可怜的孩子,先吃饭,边吃边聊……’

    这是韩冬雨这些天第几次听到‘可怜’这个词了?曾经他多讨厌别人用这个词为自己定义,如今他却觉得这个词真是很好,老师会因此不计较自己几天的旷课、校领导也因此免了不少学杂费用,连面前这位素未谋面的顾妈妈也那么小心呵护着。如果‘可怜’可以让他便于日后生存,他不介意从此就当个可怜的孩子,为了报仇他已经把良心割下大半,咬牙嚼碎、和着血咽下,从此他会善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让韩冬雨坐到妈妈身边,顾名愿意相信只要爸妈对他多些了解他们的疑惑就会消除,韩冬雨是那么外冷内热的一个人,他愿意让他成为今晚的主角,慢慢打开心扉。

    一直以来韩家虽然贫穷,奶奶从不曾忘记教育自己礼貌和教养。韩冬雨穿着的外套很旧却干净,吃相坐姿都很适宜,谈吐得体,即便眼里透着悲伤却又有些不卑不亢的味道,即使心里有了变化,可有些气质不会轻易消散,他还是众人眼里的那个天才少年,冷傲的风骨如今又被可怜的身世柔化了几分,更加招人怜爱。

    顾爸爸喜欢有学识的人,他一直希望顾名可以少一些痞气多一些文字气息,却最终力不从心,几近绝望后他觉得顾名只要能平安毕业就已经很不错了,韩冬雨的出现让他开始期待近朱者赤的一天。顾妈妈也很喜欢韩冬雨,那些可怜的身世让她不由的母性泛滥。她不是没想过韩冬雨的接近多是为了钱,可她愿意赌一赌,毕竟她宁可相信一个孤苦无依而又成绩优秀的孩子,也不愿为那些只知道陪着顾名喝酒打架的痞子买单。

    顾妈妈朝向顾名‘我一会就让你爸给你卡里打点钱,你们自己看差什么就去买吧,这钱是我给小雨的你可不许乱花’

    ‘阿姨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你们愿意收留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韩冬雨眼里泛着泪光,被顾妈妈的那声‘小雨’触动,奶奶总爱这么叫他。在顾家父母的眼里却是一副准备肝脑涂地的虔诚模样,顾妈妈很欣慰,是个会感恩的好孩子。

    ‘你居然到我们家,我们就不会区别对待的’

    ‘你不用多想,就在家里安心的住下来吧,我们都忙,你就当是帮叔叔照顾他,多看着点顾名,平时多帮助帮助他学习’商人总是最精明的,何况是顾启源元这位杰出的商业巨头,一句话交代了韩冬雨的‘任务’,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从此他就是顾名的保姆和家教了。

    ‘妍妍你没事就去家里看看,他们两个男孩是不懂照顾自己的’安插好‘眼线’,一顿饭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

    三人上了车,顾名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想着韩冬雨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他决定欣慰极了。‘要么先去趟超市’居然决定住下,就该置办些东西

    ‘明天吧,我想回趟家’

    ‘好,王叔麻烦你送我们到……’

    ‘到路口就行,我想走一段’应该是最后一次走那段路了吧。他其实前几天就该回去看看,可想到奶奶已经不在了,终又没了勇气。今晚他终于想通,他要和那个家彻底告别~

    看出两人的不放心,可最后还是没有让两人陪着,韩冬雨知道有些东西他要自己面对。走在小路上,平日该亮着灯的屋子没有光亮,再也不会有人在那等着自己,逼着自己接受,残忍却无可奈何。这种遗憾多一些、这种恨意浓一些,他复仇的计划就会实行的快一些,一心向恶并不比向善轻松。

    家里一片狼藉,所有箱盖、柜门都大敞着,应该是那女人来搜刮过,韩冬雨清出一跳路,疾步走进自己的卧室,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比客厅好多少。打开衣柜,还好那件衬衣还在,虽然被丢在角落、皱巴巴的揉成了一团,可没有坏、没有丢就好。把衬衣叠好放进塑料袋里,只拿了几本书,还有一盆奶奶种的吊篮。就要彻底离开了,行李去居然少得可怜,原来除了这些和回忆,就没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环顾屋内,奶奶走了一切就变了模样。下楼时,韩冬雨突然很想谢谢那女人,她的打砸抢似的地毯式搜索,让轻度洁癖的自己不愿再在这屋里逗留,没有一点时间可以陷入悲伤……

    ‘冬子!’看到不远处韩冬雨走过来

    ‘没事了,走吧’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一起走吧’

    ‘以后都一起走吧’韩冬雨知道,即使不得不利用两人的家世为自己达成报复,他都还和最初一样贪恋着这两人的陪伴,只有和他们一起时他才能忘却那些经历,回归最简单的自己。‘绝不会背叛你们,欠你们的来世一定偿还……’

    昏黄是路灯因为电压不稳而不断闪着,照出三人远去的倒影。

    回到顾家,确实干净了不少,顾名很佩服妈妈总是很有效率,真不知道自己的拖延症从何而来。

    ‘早点睡吧’顾名觉得韩冬雨应该在那个家里哭过了吧

    ‘嗯’拎着东西上了楼,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顾名……’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这么见外’

    ‘好,那你也早点睡吧’顾名真的很了解自己,那句被歉意牵扯住的‘谢谢’始终没说出口,比起‘谢谢’,他更想说声‘对不起’,可他都说不出口,只能埋进心里。

    房里的床单被罩已经焕然一新,还摆放了一个新的书桌,把奶奶留下的那盆花放在靠窗的位置,韩冬雨就这么坐在凳子上看着,夏沐妍的卧室亮了灯,她突然觉得上辈子的自己也许不是那么恶贯满盈,所以这一世即使诸多折磨却庆幸有这两个人来温暖自己。

    那扇窗里的灯熄灭了,韩冬雨才躺进被子里,空调开着、棉被也明明这么轻柔保暖却依旧让他觉得冷,圈起身给自己一个拥抱,那温暖终究没能治愈。

    即使冬天的风再冷,春天依旧会如期而至,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脚步,就像没人能逼迫哭泣的孩子瞬间坚强、没人能让绝望的心变得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