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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竹，你怎么在这里？”刚进医院，还没过挂号处，雨竹和家超便遇上了要去骨科上班的彭晟。
雨竹不想再隐瞒，鼓起勇气对彭晟说：“生了点病，来治疗。”
“什么病？没事儿吧？你要到什么科室去，说不定有我认识的人，我帮你问问。”彭晟关心则乱，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乳腺癌。已经挂了专家号了，不用麻烦了。”雨竹笑笑对彭晟说。
“不能多说了，待会儿该过号了。我先走了啊。”雨竹谢过彭晟便离开了。
彭晟立在原地，看着雨竹被家超拥着越走越远，她看起来是憔悴了不少，彭晟心里非常难受。
一整个上午，他闷闷不乐，诊疗单上出现了好几个小错误。一位患者甚至以此为由要投诉彭晟，幸好同事及时安抚，事态才及时止住了。
好容易挨到中午，他特地在食堂看准了乳腺科德高望重的景医生，她本已过了退休年纪，却因为在乳腺癌症领域有过人的成绩，被医院返聘。
景医生两鬓繁霜，她正用勺子往餐盘里舀一勺菜，优雅地送进嘴里。
彭晟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搭讪道：“景医生，您好。”景医生并不认识彭晟，因而抬头看他时有些许疑惑。
“我叫彭晟，是骨科的。”彭晟继续补充道。
景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彭晟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名叫程雨竹，早上去找您看病了，想来问问她的情况如何，不知您还有印象吗？”
景医生恍然大悟：“一个瘦弱瘦弱的女孩子，给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陪着，对吧？”
不等彭晟回答，她又继续说道：“我对她有印象的。乳腺癌，Ⅱ期，不是非常严重，系统治疗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罢此言，彭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他本是骨科医生，对这方面知识虽有所涉猎，但已经是本科时候学的了，并不能称得上行家，他又借着午餐时间问了景医生许多相关知识，这才道谢着告别。
话说今天早上的雨竹告别彭晟后，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化疗。
二人来到就诊科室，医生开了一系列检查，并要求雨竹将之前流产的记录单一并拿给她看。
“你刚流过产对吧？我看你子宫还有问题，而且身体恢复得不太好，手术目前做不了。”医生一张一张地扫视雨竹的病历，末了下结论道。
“那怎么办？”家超关切地问。
“但病不能不治疗，这样吧，先开始化疗。”
听到这两个字，雨竹心里咯噔一下。
从前看电视剧和各类言情小说时，男女主角得了癌症是经典桥段，而化疗似乎成了其中一个必须步骤。
当年男女主在化疗前生死依依的场面赚得了多少观众的眼泪。
而现下，自己居然真的要体验这样的过程。
开了几张单子，医生便要他们去缴费。家超安顿好雨竹，给她喂了点儿水，便去大厅缴费了。
交完费用后，雨竹在家超的陪伴下到各个科室做了腹部平扫、骨扫描等检查，以确认癌症细胞是否进行转移。
幸运的是，细胞还未转移。
松了一口气后，护士拿了止吐药给雨竹，雨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服用下了。
一个小时后，化疗开始了。
并不像雨竹所想象的那个，一个泵大的仪器，嗡嗡的把身体扫射一遍那种，而是像打针那样的，又或者说像在吊水。
护士拿来了所谓PICC管注射化疗药，雨竹躺倒后便开始滴药。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药物进入身体后带来的变化，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家超坐在她的身边，时而翻阅着手机，时而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键盘。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所有的药物才输入完成。
期间，雨竹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并被家超喂了一些沙拉和水果。
“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穿着洁白工作服的护士小姐小心翼翼地取下雨竹的针，用半是夸赞半是羡慕的口气对雨竹说：“你老公今天坐在这里查了快一天的资料。”
“他不是在办公吗？”雨竹微微瞪圆了眼睛问道。
“不是啊，我好几次换药经过这里，他一直在查乳腺癌的注意事项。”护士小姐肯定地说。
雨竹笑笑：“谢谢你。”
护士小姐也跟着莞尔一笑，随即说道：“不客气。”便端着瓶瓶罐罐出去了。
家超一路护着雨竹回家，雨竹看着他万般小心的模样，取笑道：“我还没有那么脆弱的。”
他只道：“小心为上。”又问雨竹想吃什么。雨竹点了几样清单的菜，家超一一记下，送雨竹回家后又去超市备足了料。
雨竹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家超在厨房忙碌。
水流声哗哗，家超用略显疲惫的嗓音盖过：“我爸妈商量了一下，想过来和咱们一起住，他们觉得这样可以照顾你，不知道你的意见是什么？”只见家超一边将青菜发黄发蔫的菜叶摘去，一边对雨竹说道。
“不用麻烦他们了。”雨竹连忙拒绝，“就算要照顾，也应该让我爸妈来才是。”
“我还真怕你们一言不合就又吵了起来。”家超调侃道，转过身开了电磁炉，放了点油下去热一热。
“所以啊，千万别让我们呆在同一个空间。”雨竹一副吃不消的样子，“好了没有呀，我都有点儿饿了。”
“那行吧。我回头和他们说一下。你快去洗手，饭菜马上就好了。”家超把青菜倒进锅里，油劈里啪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雨竹起身进来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了双手。拿了碗筷便又坐下了。
“让你服务的感觉真不错。”雨竹端着碗说。
“不收费的。”家超白了她一眼，“尝尝这个青菜，我去给你打碗饭。”
雨竹抬起手，伸出筷子夹了两根菜叶，递进嘴里。
“怎么这菜有点儿苦啊？”雨竹皱起眉头，太难吃了。
“是嘛？”家超一脸不可置信，出了厨房直接用手抓了一根青菜送进嘴里，“没有呀，咸淡刚好。”
“可能是我尝错了吧。”雨竹低头说。
接下来端上来的玉米、炸肉都不对味，雨竹只觉得自己吃了一顿有生之年最难吃的饭菜。
甚至连饭后的薯片，都泛着一股酸涩。
“没事儿，可能是因为化疗。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家超安慰道，“我今天下午在网上看见有的病友也有类似的症状。过几天就没事了的。”
“好。”雨竹难掩失望地点点头，抗癌之路本就是苦中作乐。
“你想干什么？我陪你呀。”家超摸摸她的小脑袋哄道。
“我想……打游戏。”雨竹调皮地说。
“我不会打游戏。”家超一脸为难地说。
“没关系，我也不会。”
就这样，两人下载了王者荣耀，因为太菜被队友开麦喷得体无完肤，然后在一片骂声中逃之夭夭……
这时，彭晟发来消息：今天检查如何？
雨竹回复道：做了第一次化疗，等这个疗程结束，再看看效果吧。
随后，彭晟发来了一堆公众号、文章，并列举了长长的注意事项。
雨竹向他道谢：真的非常谢谢你。你们的关心让我又有力量和病魔斗争了。
家超见她红了眼眶，忙问怎么回事，雨竹如实相告。
家超一把搂住雨竹，心疼地说：“所以呀，我的小宝贝，这么多人关心你，你要快些好起来呀！”